怎麽樣才能確認店長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劉鈺肯定不會吃飽了撐的直接去問店長，那樣即使店長心裏真的有什麽別的想法，恐怕她也會死的慘不忍睹的。

可是一旦確認店長心裏的想法真的跟自己所猜測的一樣……那麽她又該怎麽樣救出店長呢？

現在的劉鈺一個頭比兩個頭大，她覺得自己的大腦正在飛速思考，比她當年高考的時候思考的都要快。

總之……事情的關鍵點主要在兩個點上，第一個是那些客人，因為店長想要獲得信仰，這群“客人”才是大頭。

另外一點……就是店長的信徒。

兩者相比，第二點或許要更加重要一點，因為店長的心裏究竟怎麽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說到底，都是只有通過他對信徒的態度才能看得到的。

今晚祭祀舉辦的地點在教堂裏，所以……有一個家夥一定也在這個地方。

二號。

二號呢？

劉鈺的眼睛飛快的在四處搜索著。

現在這個時候，二號究竟在哪？

……

“對了……你們也是今晚的客人嗎？”在人群之中，一群看起來很正常，實際上跟周圍格格不入的人正激動的竊竊私語。

“啊，對，我是今晚被朋友強拽過來的。”

“這種大家能聚在一起說話的感覺真的好奇怪，就好像咱們真的穿越到了異世界一樣，哈哈……”

“那個人……你們叫他什麽來著？店長吧？看起來真的很帥，很危險的帥，論壇裏面扒皮說他可能是撒旦？”

“噓，小點聲，不要被人聽見，之前論壇裏面有人說自己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就被人發現了，然後就被教會的人抓走了。”

現在場中的氣氛極其緊張，但是偏偏對於一部分人來說，他們是最純粹的樂子人。

這群人就是今晚的那群“客人”。

他們對於今晚的夢境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是完全的圍觀者。

此時此刻，他們對於現場這麽緊張的氛圍完全是懷著一種看熱鬧的感覺，雖說他們表現的像是有那麽一點點緊張，但就連最膽小的女孩子都知道，她們的緊張就像是去鬼屋時的那種緊張。

表面緊張，實際上是等待著看好戲的興奮。

“說起來……”旁邊有一個人小聲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今晚接下來的大戲應該是店長跟教會要鬧掰了吧，我本來以為店長跟教會之間的聯盟還能延續很長一段時間的，誰想到結束的這麽快。”

“店長可是撒旦啊。”又有人理所當然的說道，“教會的那些人之前應該都猜出來了吧？之前跟他看起來關系很好八成是在虛與委蛇，今天店長不想裝了，自然教會就要對他出手了啊。”

“那二號呢？對了，二號今晚在哪裏？”

“不清楚，不過有一說一，對於撒旦來說，別人都不算重要吧……你忘了之前有人問淘寶店店主時那邊的回覆了嗎？那個店主說這個夢境裏面的大部分東西都比較趨近於現實，雖然說現實裏也不會有撒旦了……但是這個撒旦一定是非常接近於真正意義上的那個冷血的撒旦的。”

“真刺激……對了，今晚的筆記本在誰的手裏？一會打起來的時候記得一定要帶我們過去看看……”

劉鈺的心思現在一半放到了店長身上，一半放到了這些“局外人”的身上。

雖說這些局外人完完全全是看戲的狀態，但是劉鈺目前唯一能夠依靠的還真的只有他們。

“看來店長的手段已經開始奏效了。”

此時此刻，孟莉正在王婷婷的那間小屋子裏輕聲說道。

她的面前是一個正在運轉著的機械裝置，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羅斯坐在她的旁邊，他的身上穿著一件跟孟莉同款的黑衣，搭配著他那稚嫩的臉，看起來竟然還莫名的有點小帥。

他指著機械心臟上面的一個小小的影像道，“那個東西是什麽？”

“是對店長目前收集到的信仰的一種估算。”孟莉道，“通過來收集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的話，來對店長進行神像估算的。”

“當然，這估算可能並不是非常的準確，但是鑒於這個裝置龐大的計算能力，我還是覺得它能夠代表店長在大眾心目中的形象。”

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像上是一個有著黑翅膀的“天使”，他那黑色的翅膀展開，仿佛可以遮天蔽日。

以羅斯的審美來說，他覺得這個模糊的影像算得上挺帥的，如果出手辦的話他一定會買，但其實更帥的其實是這個機械裝置本身，這可能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朋克的東西。

羅斯明明記得最開始這玩意被拿來的時候，僅僅一個籃子就可以把它裝下了，但短短的一段時間裏，這東西的個頭就已經長大到幾乎塞滿了這整個屋子。

這玩意是可以自己生長的，就像是一個活物。

“這東西……真壯觀。”羅斯看著它喃喃的說道。

那個虛擬的擁有著黑色翅膀的天使忽然間微微的擡起了頭，他的眼睛像是忽然間睜開了一樣，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醒了過來。

……

劉鈺的眼睛一直在偷偷的跟著店長。

她倒是不知道孟莉和羅斯那邊發生了什麽事，她只是覺得店長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嚇人了。

店長跟神父說完話以後就安靜的坐到了一個最小的角落裏，劉鈺發現公爵並不是十分關心他們這群手下人去了哪裏，所以就悄悄地往店長那邊靠了靠。

公爵正在跟旁邊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士相談甚歡，如果劉鈺之前沒有偷聽到公爵和小魔鬼的談話，那麽她現在可能還不會註意到公爵的小動作。

可是這會劉鈺三五不時的就朝著公爵那邊看一眼，然後就會發現公爵的眼神總是偷偷的朝著店長那邊看著。

他也在觀察著店長。

店長十分的安靜，安靜的過了頭，他坐在角落裏就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在他的身邊，有著一盞被點開的落地燈。

一開始，劉鈺看見這盞燈還是很明亮很溫暖的顏色，就像是落日的顏色一般，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邊的燈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到最後，那盞燈就像是電壓過低的燈一樣。

但如果仔細的看……似乎那燈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變化了的是店長。

不是沒有人註意到這奇怪的一幕，劉鈺看見有不少人已經偷偷的朝著那邊看好幾次了，但是神父依舊在笑著跟別人說話，公爵也在笑著喝他的紅酒，在場的幾個大佬都在很自然的談天說地，自然沒有人敢指出來這一點。

嘶……

這可不是什麽好的現象，劉鈺這邊心臟跳的跟打鼓一樣。

這是要黑化的前兆啊。

店長的計劃已經開始成功實施了嗎？他現在……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信仰”了嗎？

劉鈺看了一眼那邊的客人們，沒忍住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想想也是，本來論壇上面就有很多人猜測店長是撒旦了……有人甚至都不在乎店長究竟是不是個魔鬼，但是店長的一部分屬性早就已經過於深入人心。

——喜歡金錢，擅長交易，手段殘忍，能夠誘惑人心……這些看起來都不算是什麽好的形容詞，更別說店長的長相最近越來越跟“天使”這個詞貼不上邊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店長未墜落前頭發是很耀眼的白色，那時候他擁有著一種聖潔感，誰看了他都覺得他是個天使，可是當他的頭發忽然變成黑色了以後……他整個人的樣子就忽然間變的邪了起來。

那種長相帶著一種邪異的妖媚感，仿佛可以把人拉入到深淵裏，然後深深地溺下去，有時候劉鈺都不敢多看他。

劉鈺倒是知道店長的長相跟信仰也有關，上次店長被人得知是“寶石小姐”以後，店長的長相明顯就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可是卻完全沒有想到僅僅只是頭發的改變就可以讓他的氣質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那一瞬間，劉鈺就忽然想到了應該也在對面看著的王婷婷，她看到現在的店長，心裏應該怎麽想呢？她的想法……應該就跟夢境中的其他人看待店長時候的想法一樣吧？

果不其然，劉鈺又仔細的在對面的人中間搜尋了一下，終於找到了王婷婷的身影。

王婷婷跟劉鈺也算是認識了很多年了，在劉鈺的心裏，王婷婷一直是個溫柔的有些過分的人，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在王婷婷的臉上看見那種厭惡的神情。

是在發現店長的不對勁之後，才開始覺得厭惡的嗎？她這未免也太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劉鈺忽然心裏就升起了一種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連王婷婷這樣最喜歡天使的人現在都……

劉鈺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都不願意往店長在撒謊的那個方向上去想。

因為一旦現在想著店長是個真正邪惡可怕的人，那麽劉鈺心裏反倒會好受一點，可是如果想到店長這個人現在可能在撒謊……她就突然被一種窒息感所包圍。

店長的情緒隱藏的太好了。

從剛才開始，他的臉上就再也看不出來任何一絲情緒了，就像剛剛被劉鈺不小心瞥見的那只手就像是一個錯覺。

劉鈺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卻忽然間聽見外面亂哄哄的鬧了起來。

一群人在大家的帶領下進了屋子，每個人看向進來的人後，臉上都露出了微笑。

劉鈺迷迷糊糊的擡起了頭，忽然一楞，進來的是一群小孩子，他們換上了統一的雪白衣服，臉上帶著天真無暇的微笑走了進來。

其中有一個小孩子劉鈺認識……正是白天她遇見的那個生活在貧民窟裏的小孩子。

他的臉上現在也掛著開朗的笑容。好奇的看著鋪滿了鮮花的教堂。

一個人從他們的身後緩緩而來，他是帶著這群小孩子們進來的，也是在這時，劉鈺忽然間明白了剛剛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著的二號去了哪裏。

此時此刻的劉鈺看見他簡直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當他那張清冷的臉出現在教堂裏的時候，有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朝著他那邊望了過去。不管他身處在多麽不顯眼的位置，他都像是一個發光體一樣，永遠會是眾人的焦點。

除了一個人。

店長……

劉鈺的心裏忽然一冷。

他依舊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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